田野研究员的办公室很好找,因为即便到了深夜,他在中科院数学与系统科学研究院南楼里的办公室也总是亮着灯。办公室的墙壁上有两块大黑板,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数学验算公式。一张沙发和几件简单的生活用品构成的办公室就是田野的家。
这位中国数学界的新秀,第一次对贝赫和斯维讷通—戴尔(BSD)猜想这个“千禧问题”给出了接近最终答案的线索,被国际同行评价为“中国继陈景润之后最好的工作”“将会是鼓励很多中国青年数学家的典范”。
田野却总觉得自己不是天才,能走到今天得益于对数学发自内心的兴趣和长期辛勤的积累。
随时随地思考的数学家
思考是数学家的工作方式之一,田野经常在爬山或散步时思考数学问题。有一次,他和加拿大的一位教授朋友去八大处爬山,爬到一半时,俩人忽然对同一个数学问题的关键点不约而同有了思路。
“数学家无需把自己拴在实验室里,或使用什么特殊器材,而是可以随时随地思考、随时随地进行科研工作。”纯数学研究令田野十分着迷。
据田野的博士生导师张寿武讲,田野经常会在半夜睡梦中突然有了思路,然后马上拨通电话和他讨论。
2012年,在去韩国参加浦港工大(POSTEH)国际冬季学校之前的两周,田野当时在加拿大,临行前他去英属哥伦比亚大学的图书馆看书,就在拉开图书馆椅子坐下的那一瞬间,灵光闪现,苦思冥想的BSD猜想就这样找到了线索。
同事们常说,机器还有检修的时候,而田野对工作的执着从未停歇。由于多年前膝盖软骨损伤,他走路久了就会疼痛难忍,但他一直没有时间去治疗,或者说舍不得花时间去治疗。2014年初,因一个学术会议的行程取消,他终于抽出几天时间去医院做了手术。当术后麻醉的手刚刚可以活动时,躺在病床上的他便急忙拿出床头的资料埋头演算起来。术后三天,他便召集学生在病房里进行讨论。一从医院出来,他就坐着轮椅来到办公室,又紧张地工作起来。对他来说,一场手术后,除了几个月无法再出差外,似乎一切都没有变化。
有中学生曾问他,怎样才能学好数学,田野一字一顿地说“兴趣、兴趣、兴趣”。发自内心的兴趣,是他做数学研究的最大动力,这或许也是他能一直保持旺盛精力的秘密源泉。
厚积薄发攀登科学高峰
从美国哥伦比亚大学博士毕业,田野拒绝了国外优越的工作邀请,毅然选择回国,回到偶像陈景润工作过的地方——中科院数学与系统科学研究院工作,从事基础数学研究。
“这里有自由的学术环境、良好的科研评价体系、科学的后勤保障管理。在这里科研人员可以从事自己喜好的方向,有机会和世界前沿无障碍交流。”自由思考,厚积薄发,田野喜欢这样的学术氛围。
中科院数学与系统科学研究院倡导的是,做科研的真正目的,不是追求发表文章,而是攀登科学高峰,对人类的知识、对社会作出贡献。田野也是这样的典型代表,他并没有多少论文发表,然而发表的每一篇都是解决问题的“大”文章。
他在广义费尔马问题研究中取得重要成果,其论文发表在《数学年刊》上。他还与合作者在著名七大数学“千禧问题”之一的BSD猜想上取得重要进展,给出了目前关于Abel簇的BSD猜想的最好结果。
2017年至今,他在顶级期刊上发表论文4篇,并获得了世界华人数学家联盟年会(ICCM)首届最佳论文奖。
“2012年到现在是我研究状态上最愉快的6年,这无关荣誉,我找到了更感兴趣、更加深入的研究领域和方向。”田野兴奋地说。
他带领团队在数论、算术代数几何领域取得了一系列重要的原创性研究成果。比如在有千余年历史的同余数问题上取得重大突破,对相应的椭圆曲线证明了BSD猜想,被称为“数论最古老未解问题重要的里程碑”。今后一段时间,田野和团队将继续研究同余数问题的Goldfeld猜想。
信念与责任心引领前行
作为中青年科技工作者,田野并没有因为大脑完全填满数学,而成为孤僻冷漠之人。
他倾心培养研究生,短短几年已有8位博士、4位硕士毕业。每年都有四五位慕名而来的本科生、研究生跟随他学习,他都欣然接受,并付出大量时间和精力培养他们。因为对自己的学生大事小事真正关心,大家私下里都亲切地称田野为“田总”。
当然,“田总”也有发火的时候。有一次,他发现学生在研究中有抄袭他人研究成果的嫌疑而大发雷霆。他最容忍不了的就是学术不端,要求自己的学生一定要坚守科研道德,维护科学尊严。在他的带领下,一个年轻充满活力的优秀青年数学家团队正在蓬勃发展。
田野深知,作为中科院的研究人员,自己是“国家队”的一员,必须心无旁骛;作为一名共产党员,自己更是一名先锋战士,必须义无反顾。
十几年如一日,坚定的信念和强烈的责任心驱动着他在科学探索的征途上不断前行。